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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 離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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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情果然如範溪所預料, 第二日, 範遠瞻便向上峰上了公文, 請求為父親與祖母扶靈回鄉。

範遠瞻的上峰仲友沖很為他可惜, 原本年華正好, 前途無限,偏偏遇到了這樣的事情,這一回去便不知何時方能回來了。

上下屬一場, 仲友沖還特地過來祭過範甘華一回,寬慰範遠瞻不必消沈, 憑他人品才幹,三年後再回來也能找到位置坐。

對於他的好心,範遠瞻自然恭敬又感激地謝過。

因牛角娘一同去了, 範甘華停靈停七日,牛角娘停三日。

範遠瞻的好友、同僚、下屬等都過來祭過一回。

範積蘊的同窗也來了不少。

範甘華生前為人不怎麽樣,死後且看停靈處人來人往,倒也有幾分哀榮。

範遠瞻趁著停靈期間,尋找商隊, 處理家事,準備扶靈回老家。

範積蘊也向國子監那邊申請退學, 辭別同窗, 打算跟兄長一道回去。

一家人臨出發時,範溪特地過去見了他們一面。

棠溪路那棟宅子本就就落在範溪名下,後頭範溪多次想轉回去,範遠瞻兄弟與安娘都堅決拒絕。

他們知曉範溪回到親生父母身邊, 然後日子肯定差不了,卻依舊想多為她留下幾分保障。

兄弟倆也都有信心憑借自個的努力再掙一座、兩座乃至無數座宅子。

他們這次回鄉,宅子不必特別處理,書鋪也不必愁,裏頭有範溪一半分紅,待他們回去後,書鋪照開,範溪只需每月親點一下賬冊。

他們不在皇都的這段時間,所有盈利範溪先拿著。

範溪聽他們一五一十安排產業,等他們話音落下,準備喝水的時候,忍不住問:“產業好說,曼娘跟她一雙孩兒要如何安排?”

範遠晗跟範蕙再怎麽說也是他們兄弟,範溪不喜他們,卻知曉範遠瞻兄弟必有安排。

範遠瞻淡淡道:“皇都米貴,生活不易,我打算帶他們一道回去。也不回村裏,就在縣城買座宅子安頓他們。若曼娘不再嫁,我便將屬於他們的那一部分家產分給他們。若曼娘再嫁,我們簽放妾書,再請人照管範遠晗與範蕙兩個,待他們成人再分家產。”

範溪心裏知曉應當安排,卻還是忍不住意難平,氣哼哼,“他們兩小崽子當年偷偷給我們上了多少眼藥,現在還得照管他們,太便宜他們了。”

範積蘊安撫她,“不過是按規矩來,規矩該如何便如何,不苛待他們,也不會優待他們便是。”

以德報怨,何以報德?

範遠瞻兄弟並非那等心慈手軟之人。

範溪聽他們都安排好了,又問:“範家那座宅子要如何處理?我派人幫忙照看?”

“那便勞煩溪兒了。”範遠瞻道,“我已托重錦兄,待明年風頭過去後,便幫我將這座宅子賣了,能賣一千五往上便成。到時候銀錢你先幫我們收著。”

範溪點頭,“這也成。若是有機會,我在皇都外頭買幾塊田罷?銀錢放著也是放著,買幾塊田,每年還能得些出產,多少掙些,日後要再賣出去換成現錢也容易。”

棠溪路那座宅子在範溪名下,她便每季挪出三百兩去郊外買田,打算買夠兩千兩,日後兩位兄長成婚,這田便分成兩份,一人送一份,總不叫他們吃虧。

範積蘊也點頭,溫和道:“還是你這法子好,”

範溪想了想,又問:“你們手頭上銀兩可還夠?我這裏有些私房,你們手頭緊便先拿去。”

安娘與範遠瞻兄弟心中俱是一暖。

範遠瞻失笑,“這倒不至於,你大兄好歹也是千戶,平常日子過得簡樸,家裏還有個書庫,不至於那麽點銀子都攢不出來,還得朝你私房伸手。”

安娘也忙幫腔,“溪兒你私房這個收著,他們都是有手有腳的兒郎,哪能向你伸手?”

範積蘊說得最實在,“那人留下來的銀錢也在我們手上,幫他扶棺,安置他的美妾嬌兒,自然用他的銀子,我們這頭花用不了多少。”

範溪見他們臉上沒有勉強的神色,才略微安下心來。

兄妹三人商討半日,將事情都確認下來。

安娘大多數時候就坐在一旁旁聽。

她生性溫和,典型的在家從父,出嫁從夫,夫死從子。

若非如此,她成親後也不會被牛角娘與範甘華欺負那麽些年。

自範遠瞻兄弟與範溪長大後,她便習慣聽從子女的安排。

她知曉自己眼界不高,見識短淺,極少插手家裏的事,此時會坐在這裏邊旁聽,也是範溪體貼,硬拉她坐在這。

他們兄妹三人商討的結果,她自然不會有意見。

範遠瞻他們此次出發要帶兩具棺木,大晉朝立朝方六十多年,大部分地區用的都是前朝的官道,歷經風吹雨打,車馬走動,除繁華的州府外,官道許多路段早已破損難行。

普通車馬還好,他們要帶兩具棺木,出行難度會大大加深。

這讓他們不得不趕緊出發,免得再拖延下去,大雪封路,將會更難走。

萬一路上要遇見什麽岔子,說不定他們年都要在外頭過。

範溪雖不舍兄長母親,卻也清楚他們目前的情況,只得含著不舍送他們離開。

範遠瞻他們當年來的時候就跟晁家商行的人來,這次還是跟著晁家商行的人回去。

走南闖北經商之人常遇著意外,商隊成員有時候運氣好,能全須全尾,有時運氣不好,連殘屍都撿不回來。

晁家商行的人要從喀竺走到皇都,再從皇都回去,路上死個把人再正常不過。誰要在路上身亡,一般他們都會將人燒了,把骨灰帶回去,因此並不避諱棺木。

且棺材與升官發財諧音,在某種程度上來說,這還是件吉祥事。

範家運棺木在後,他們運貨物在前,雙方互不打擾。

範溪特在戎謹候那裏求她爹放行,在範積蘊他們出發那日去送行。

幾年過去,範遠瞻與範積蘊又長高了些,且身上氣度不同以往。

範遠瞻騎著範溪送他的高頭大馬,馬兒嘶鳴,一雙黑亮大眼靈氣十足,好馬配英雄,範溪看著她大兄,有些挪不動眼。

範積蘊也騎著馬,他的馬遜色一些,好在個性溫和,哪怕他騎術不那麽精巧,騎這樣的馬也沒有問題。

安娘、曼娘及範遠晗兄妹則坐在馬車上。

安娘一輛馬車,車裏裝著路上要吃用的東西,送親戚朋友的禮品及一些皇都裏特有的商品,他們在路上賣出去能掙一筆,抵消這邊的花用。

曼娘母子三人一輛馬車,上面同樣裝滿了貨物。

還有一輛則是範溪準備的物品,其中有給他們路上吃用的,也有給外祖母柴娘的孝敬,還有給荊娘等人的禮物。

再後頭是拉棺木的馬車,範遠瞻用了薄棺材,棺木重量很輕,不至於對馬車造成什麽負擔。

他們一共用了五輛馬車,坐人運貨的三輛,拉棺的兩輛,趕車的是他們剛買的仆從。

五輛馬車用了十匹馬拉,加上範遠瞻兄弟的坐騎,範遠瞻他們車隊裏光是馬就有十二匹。

這些馬也是他們的重要財產,甚至比馬車上拉的貨物還貴重許多。

範遠瞻在軍中混了幾年,同僚朋友遍布,除他胯.下那匹馬之外,這些馬都是從與軍部合作的馬場中便宜買來的馬,一匹五百兩,都沒騸過,帶回家去後,價格翻一倍不成問題。

光憑這個,他們就能大賺一筆。

因此,範遠瞻對範溪說不缺銀錢並非逞強。

出了城,範遠瞻兄弟都轉頭往後看了一眼。

範溪在他們出門的時候送了一回,沒有跟著出來,往回看也早看不到範溪的身影。

兄弟倆看著這座高大異常的皇城,內心中都充滿了惆悵。

他們方在皇都裏住了兩年多,這座城卻已成了他們的第二故鄉。

範遠瞻略落在兄長的馬後,憂愁道:“我們這一回去要幾年,也不知溪兒會過得如何,有沒有人欺負她,怕等我們再回來,她都要出嫁了罷。”

範遠瞻動了動嘴唇,內心同樣充滿擔憂。

範溪雖回了戎謹候府,但兩家人在同一座都城,經常能見著面,範遠瞻能瞧見她過得好不好,心裏好受一些。

這次一回去,從此東西兩隔,哪怕能通信,也很難真正照管到妹妹了。

範遠瞻還記得範溪十歲時背了炒好的田螺去賣的情景,那時候妹妹才那麽點高,肩膀常被籮筐勒得紅腫,有一會更是起了水泡。

那時他們娘親病重,每日都等著銀錢抓藥,他跟範積蘊各自的方法拼命掙銀錢,也沒能掙夠,還是範溪不怕苦累,又是炒田螺又是做豬雜飯,帶著他們生生走出一條路,家裏才算過去那個難關。

範遠瞻陷入了回憶中,當年外祖母嘆氣的聲音還歷歷在目,老人家愁苦地紅著眼圈,對著自己叮囑:你們可別忘記你們妹妹的好,溪兒不容易吶。

範遠瞻心頭一顫,他這個妹妹,從村裏走到皇都,從未容易過。

範積蘊收回看向皇都的目光,一轉頭發現兄長的臉色不對,連忙問到:“大兄,你怎麽了?可是身子不爽利?”

“無礙。”範遠瞻輕輕拉拉韁繩,勉強整了整臉色,道:“我們走罷。”

他們離前面的商隊有不小一段距離,範遠瞻輕輕一拉動韁繩,胯.下的馬撒歡奔起來,伴著噠噠聲奔向前方。

誰都沒想到,他們這一走過將近三年方回歸,範遠瞻再次回到這座恢弘的都城之時,他已從範千戶便成了範將軍。

他回來為解決範溪的困境而向她求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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